美国人眼里,真正的幼儿教育
来源: 日期:2023-4-20 浏览次数922次
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 说:“真正的教育不传授任何知识和技能,却能令人胜任任何学科和职业,这才是真正的教育。”
什么是真正的教育?真正的教育到底是什么样的?下面让我们通过美国常青藤幼儿园Alice园长给我们带来的一个真实的教育案例,一起了解一下吧!
这个案例发生在常青藤幼儿园四岁孩子的班级,以班级的小组活动和反思讨论会中孩子们的反思讨论为聚焦内容,持续纪录了近一年以孩子们为主导的讨论进展情况,以教师的观察、记录、视频等途径呈现。现全部以文字形式梳理成下文。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学校来了一名新老师,这个老师叫戴安娜。
黛安娜进入的是大班,她还不了解孩子们,但是她仍然很兴奋,对孩子们充满了期待。
一天早上她要在“市场区”里观察孩子,同时也在拍摄视频,这时意想不到的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班级的女孩们在市场里井然有序的玩市场游戏,在市场另外一边的积木搭建区里有一个叫洛克的小男孩儿,洛克偷偷潜入市场偷市场里的钱,其他男孩儿也纷纷效仿,吵吵嚷嚷从收银柜里把钱偷走,女孩儿们则吓得举起双手站向墙边。
这时可怜的黛安娜老师沮丧极了,认为孩子们太糟糕了,但是在这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可以停止拍摄阻止孩子),继续拍摄观察,并且在那天放学以后的教研会议上给老师们播放了视频。
老师们非常仔细地观看了这个视频,视频里非常嘈杂,但依旧可以听到小朋友们在喊: “我们把钱都偷走了,我是一个坏强盗,我是一个坏强盗。”
可是在这片声音当中,老师们依稀听到有一个小朋友说“我是个好强盗,把钱都偷走了,我是个好强盗”。
善恶之争(孩子们解释什么是好强盗,什么是坏强盗,世界上有没有坏人存在的讨论) 。
老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准备抓住机会向孩子们发问:坏强盗和好强盗有什么区别?
老师认为问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在于没有价值判断,只是客观发问,没有教育孩子,没有对孩子进行驯化,只是用很自然的方式问为什么有区别?
第二天的讨论会上黛安娜老师向孩子发问:昨天你们玩市场游戏时,有的孩子说“我是坏强盗”,有的孩子说“我是好强盗”,我在想“坏强盗”和“好强盗”之间有什么区别?
(黛安娜老师高明在没有批评孩子,而是把关注点放在好强盗和坏强盗的差别上,让孩子们客观分析好强盗和坏强盗。)
一个叫卓易的小朋友说:世界上没有坏的强盗,只是他们没有家,而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孩子们在谈论强盗没有家时表现出很强烈的同情心)。
其他孩子们说:一个人没有家的话是多么糟糕啊,如果没有家就只能睡在非常非常冰冷的地板上。
另外一个叫淖哇的小朋友经常去教堂,是一个有虔诚信仰的孩子。淖哇说:我知道强盗为什么会变坏,上帝让强盗变成好人,但是上帝忘记了给他钱。他说这话时站在椅子上伸出双手,像牧师一样。
对于孩子们而言,强盗的本质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孩子们已经感触到在强盗的本性当中,也有一些复杂的方面。 莉娃说:强盗白天走走看看,就像我们一样,晚上变成坏人,开始偷东西。
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对于人性的感触已经这么敏感、这么丰富,我们认为这非常了不起,但是在那些儿童发展的理论当中我们学到的理论都是关于这个年纪孩子们的思想都是非常二维化的,非黑即白,不是好就是坏。
但这群孩子却认为强盗有的时候是好人,有的时候是坏人。不是任何时间你的好坏可以定义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你是个复杂的人。
然后这群“强盗小组”的孩子们回到课堂当中,告诉全班小朋友他们这次讨论会的成果。
淖哇告诉全班同学说:强盗和犯罪分子是有区别的,强盗是晚上才偷,犯罪分子是一天到晚都在偷。
他还说犯罪分子会穿黑白相间的条纹的衣服。其他孩子都非常认真投入的听,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讨论,他们对此也投入了很多的感情。
我们看到这么严肃的感情是在游戏的过程当中出现的,如果我们能够真正的倾听孩子的话,就会听到孩子没有说出的话。
接下来每个星期我们都会找个时间来继续讨论:为什么强盗没有家。刚开始孩子们认为强盗是好人。
但讨论了好几个星期之后孩子们觉得强盗是坏人,而且认为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偷。
老师又问:强盗是如何知道哪些东西是可以被偷走,哪些东西不可以被偷走呢?于是孩子们做了一个列表列出哪些东西是可以被偷走的。
老师:房子可以被偷走吗?孩子说:如果你没有家的话,你完全可以偷走一座房子(因为在孩子们心里认为房子是生活的必需品)。
老师:电视可以被偷走的吗?孩子说:电视肯定不能偷,如果连电视也偷的话,那真的是个坏人。
老师:食品可以偷走吗?孩子说:如果你饿了是可以偷吃的。老师:床可以被偷走吗?孩子说:床可以偷。
孩子们最后得出的标准是,认为那些生活的必需品是可以被偷走的,而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绝对不可以偷。随着一连讨论了好几个星期后,孩子们已经意识到强盗是非常坏的人。
淖哇这个孩子的想法也发生了转变,他刚开始认为是上帝让强盗变成好人,但是她又开始想是什么使强盗变坏?是他们的父母把强盗变坏?还是他们一出生就是坏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强盗变成坏人呢?
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不是老师去问孩子们,是孩子们自发的去问自己的。
是什么使强盗变坏,于是孩子们把这个问题带到了反思讨论会上来讨论:有没有一个坏的婴儿?有没有人天生就是一个强盗?
他变坏的过程是逐步变坏的还是突然变坏的?是十五岁变坏的还是在哪一个点变坏的?直到现在,这个小组还把自己称为“强盗小组”。
但他们现在说我们根本不是强盗,我们不希望把自己称为“强盗小组”,所以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非强盗小组”。
社会正义感与责任感(了解强盗都是坏人之后引出抢女朋友的史蒂文,引发了社会责任和个人牺牲之间的讨论) 这个“非强盗小组”足足建了九个月的时间,一直到学期末。
在这么多次关于强盗的讨论中,有个小朋友叫玛洛,玛洛处于劣势,他不是两岁半进入常青藤的,他是到大班才加入常青藤。
他之前在另外一所学校长大,不太能适应常青藤的谈话风格,虽然每个星期他都加入我们的“非强盗小组”,但他并不怎么发言。
还有一个原因是玛洛家没有电视,他不怎么看电视,也不了解强盗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每回讨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卢克经常看这些糟糕的电视节目,他非常了解强盗,他知道很多很多关于强盗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强盗是坏人。
虽然玛洛不知道强盗是什么样的人,但一说到坏人玛洛深有感触,因为他知道一个坏人,这个人叫史蒂文,史蒂文是他原来那所学校的同学,是全世界最坏的人,因为史蒂文想和玛洛的女朋女结婚,在玛洛看来他就是一个强盗,是一个非常坏的强盗。
玛洛很难过的向大家讲述这件事情。淖哇和卢克非常感兴趣的听玛洛讲的这件事情,也非常同情好朋友的痛苦(孩子们也非常熟悉爱这种感情)。
因为淖哇是一个有着虔诚宗教信仰的孩子,对他来说这个问题只有唯一的一个解决方案。
淖哇以一种低沉伤心的语调向他的朋友提出建议,他说:玛洛,如果偷走你女朋友卓恩让史蒂文成为一个坏人的话,你何不让史蒂文和卓恩就结婚呢?
卢克和玛洛认真的倾听这个建议,他们两个对这个建议都感觉很不舒服。卢克这个孩子的个性:他是第一个充当强盗的人,非常粗犷,是个很凶猛彪悍的孩子。
但是在这次活动中老师看到卢克另外的一面,从来都不了解的那一面,老师看到卢克性格当中也有非常温柔、非常同情他人的一面,而这个方面的卢克往往容易被老师忽略。
卢克本人也知道淖哇提出这个建议是非常沉重和严肃的,玛洛会不会为了维护这个社会的秩序和高的道德标准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整个讨论充满了深沉的感情,然后卢克对玛洛说:也许你应该让史蒂文和卓恩结婚,这样史蒂文会重新变回好人。玛洛好一会儿坐着不动,头低下来,说不行啊,我不能让史蒂文抢走卓恩,我爱卓恩。
玛洛要不要为史蒂文这种邪恶的本性负责,让他变好呢?这真是一个很大很严肃的问题。
想一想我们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放弃自己的利益而去实现社会的利益呢,什么时候我们会做出一些损己利人的事情,忽略自己的利益去成全社会的利益呢?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会这样做?
突然间玛洛抬起头,想出一个聪明绝顶的好办法, 说:我假装爱上凯特,然后史蒂文就会也爱上凯特,这样我就可以和卓恩结婚了,这样我不仅能拯救史蒂文不让他成为坏人,而且我和卓恩也可以永远快活地生活下去。
象征标志(于是又进展到如果真的有邪恶的坏人存在的话我们要不要保护学校的讨论) 整个讨论充满了孩子们感情的投入。
孩子们也一致认为强盗是非常坏的人,建议在学校门口放一个东西可以把坏人吓走,卢克决定要画一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僵尸图片放在学校门口,一定会把强盗吓哭,然后逃跑。
但是麦克说不行啊,如果你把这样的僵尸图片放在学校门口,我两岁半的妹妹看见也会吓哭,她也不敢来学校了。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色彩的象征意义(于是发展到需要制作什么样的象征符号放到学校的门口,变成一种象征符号的讨论)。
一连几个星期孩子们都在研究这个问题,讨论究竟在学校门口放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他不能太恐怖,把好人都吓跑。
但也不能一点儿都不恐怖,强盗还是会走进学校,怎么把握这个度,这是孩子们一直讨论的问题。
可是每次孩子们提出一个想法,总有人说不行,不够可怕,或说不行,这个太和蔼可亲了,不能达到震慑的效果,老师们在想,有没有一个东西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可以抵挡坏人,另一方面又可以吸引好人。
色彩的起源(然后谈到阴阳,阴阳又引发新的讨论:为什么颜色会获得它的含义,白色和黑色它们的含义究竟是如何获得的?是社会赋予颜色含义,还是个人随心所欲的赋予颜色含义?)好的课程来自于一个需要解决的好的问题。
当孩子们还在研究在门口究竟放什么样的东西的时候,玛洛有一天来到学校,画了一个东西(有黑白阴阳两面),说这个东西具有两面性,既能吓走坏人,又能吸引好人。
孩子们也不知道阴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具有两面性?玛洛向孩子们解释白色象征好,黑色象征坏,所以可以达到双重功效,杰西问玛洛,为什么白色代表善良?黑色代表坏呢?
玛洛说:阴和阳本来就是这样的呀!杰西说:只要我们都同意颜色的含义,那么任何颜色都可以代表不同的意思,只要我们都同意,黑色可以代表善良,白色可以代表邪恶,只要我们都同意!颜色的讨论是和种族相关的一种讨论。
好吧,那如果白色并不代表善良,黑色并不代表邪恶,那到底是什么在决定颜色代表什么样的价值什么样的含义呢?
孩子们继续开始讨论,是社会可以赋予颜色某种含义还是一个人可以赋予颜色某种含义呢?在美国和中国,同样的颜色代表同样的意思吗?到底是谁赋予这些颜色含义的?
于是孩子们造了一个色卡,然后开始问学校里其他的孩子,这个颜色代表什么含义?那个颜色代表什么含义?
学校里的女孩都说红色代表爱,男孩可不认为红色代表爱,男孩说红色代表死亡和鲜血。
于是孩子们做出一个表格,来表达颜色是如何获得它们的含义的,黑色代表尊重、黄色代表舒服、红色代表死亡、绿色代表跑步。
什么是可知的(又进展到颜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讨论,到孩子们说“有些东西你就是没法知道答案”)
这又带来另外一个问题:颜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时吉娃有个想法,说颜色来自于彩虹,于是她在纸上画了一条彩虹,孩子们又问吉娃,彩虹的颜色来自于哪里呢?
吉娃说:彩虹的颜色是从花那里来的,于是她又画了一朵花,孩子又问:如果颜色是从花那里来的,那花的颜色从哪里来呢(孩子们是非常棒的相信者和质疑者)?
吉娃说:花的颜色来自于炸弹,炸弹炸开把颜色都喷出去。
接下来孩子们又问:那炸弹的颜色来自于哪里呢?吉阿把双手舒展开来说: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能够理解的,神也不希望我们知道那些!
色彩与存在(然后到学期最后一天孩子们又问出世界存在不存在根本就没有颜色的东西……)。
此刻,不管是“强盗小组”还是“非强盗小组”,已经走的很远很深了,五月末,孩子们即将从幼儿园毕业,还有最后一次小组讨论会(这个小组是从开学初开始一直讨论到学期末的)。
最后一个小组讨论会上 杰西说:我们不能毕业,因为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有东西根本没有颜色,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然后他把手伸开一吹,说你看,没有颜色,我们如何知道这样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
于是孩子们又开始一场激烈的讨论,孩子们希望继续讨论下去,可是没有下个星期了,孩子们要毕业了,孩子们说,也许我们到了小学才能把这个问题讨论完……
在这一整年的讨论里,老师们从来都没有想到孩子们的讨论会这么的丰富,任何一个所谓的课程,都没有让孩子有如此精彩的自发讨论。
教学中所谓的任何主题活动或任何为孩子们创设好的活动都没有孩子们自己的活动来的更精彩,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需要老师们放弃事先制定好的议程,去倾听孩子们的想法。
这个持续了一年的小组活动和反思讨论的进展方向包括:
1.抢劫(首先是关于强盗的讨论) 。
2.善恶之争(孩子们解释什么是好强盗,什么是坏强盗,世界上有没有坏人存在)。
3.社会正义感与责任感(了解强盗都是坏人之后引出抢女朋友的史蒂文,引发了社会责任和个人牺牲之间的讨论) 。
4.象征标志(于是又进展到如果真的有邪恶的坏人存在的话我们要不要保护学校)。
5.色彩的象征意义(于是发展到需要制作什么样的象征符号放到学校的门口,变成一种象征符号的讨论) 。
6.色彩的起源(然后谈到阴阳,阴阳又引发新的讨论:为什么颜色会获得它的含义,白色和黑色它们的含义究竟是如何获得的?是社会赋予颜色含义,还是个人随心所欲的赋予颜色含义?)。
7.什么是可知的(又进展到颜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讨论,到孩子们说“有些东西你就是没法知道答案”)。
8.色彩与存在(然后到学期最后一天孩子们又问出世界存在不存在根本就没有颜色的东西……) 讨论远没有结束 Alise园长说: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故事。
孩子们做主持人、做主讲、由孩子来主导,而不是由老师主导。开反思讨论会时所有人都是坐成一个圆圈,这样所有人都是平等的。